第五十八夜 讓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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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八夜 讓步
罪犯死了，這個案子想要追究也沒辦法了，不過證據充足，也沒可抵賴的餘地。
衡泰群龍無首，遺產被齊老板的親戚瓜分殆盡，本就在風雨中飄搖的衡泰公司瞬間土崩瓦解。
這場爭鋒最後以傅氏集團穩坐第一把交椅結束，傅氏的股價又水漲船高，船上歌舞升平，船外無數搭錯船的人在海浪中掙紮沈浮。
唐鏡堂最終還是去了傅宅，因為王妞給唐鏡堂發了幾個消息，詳細地說了傅城籌的傷勢。
傷勢比唐鏡堂想的還要重，只是從診斷書上就看得出傷勢很重。
唐鏡堂帶著熬好的粥去傅宅的時候，林管家怔了一下，沒有和往日一樣把人迎進去，倒是不動聲色地擋在門口，道:“唐小姐怎麽來了，傅先生這幾日在外面休養，不在這裏。”
唐鏡堂倒也不意外林管家會攔她，道:“我知道他在這養病，他因我受傷，我就看一看。”
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，再不讓人進去就是真的不禮貌了，林管家往旁邊讓了一點點，道:“傅先生怕您擔心，囑咐不能和您說，等養好之後再見也不遲。”
唐鏡堂更不安了:“很重？”
林管家不回話，也不引路，靜默地站在那兒。
唐鏡堂深深吸了口氣，認真道:“我要見他。”
林管家無法，只能帶唐鏡堂去醫療室。路過書房時，上次的瘋狂不自覺浮現在眼前，她趕忙快走了幾步，遠離那個讓她如芒在背的房間。
到了醫療室門口，林管家便囑咐道:“傅先生現在吃不了很多，精神頭也不是很好......”
唐鏡堂了然:“我明白，我就看一看，陪他吃完飯，不打擾他養病的。”
林管家敲門，恭敬道:“傅先生，唐小姐來了。”
先斬後奏，門內人再不願意，也只能聲音低沈道:“......進來吧。”
唐鏡堂進去後，林管家沒進去，而是貼心地關上了門。
一排叫不出名字的綠植後，傅城籌躺在那，臉上疤掉的差不多了，只剩一些淺淺道粉色痕跡，但臉色還是有些蒼白。他沖唐鏡堂淺笑，道:“還是躲不過你啊。”
唐鏡堂走過去，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，道:“是啊，我多執著啊。”
唐鏡堂開始看傅城籌的傷勢，比起身上的，臉上還算輕的，手上就沒那麽樂觀了。
雖然唐鏡堂提前看過片子，知道是粉碎性骨折，皮瓣都壞了，但如今親眼所見，心中異常難受。一開始形狀雖然保住了，但恢覆得不好，最後壞死了一部分，最後只能截斷了那節手指。
傅城籌抽回那只短了一截的手，笑道:“霍比特人的手也是這樣子的，你們還說可愛，輪到我了你又不喜歡了。”
這話還是沒能讓唐鏡堂笑出來，她自詡見過各種病患，但當這個病患和自己有關時，她真的做不到無動於衷。
她清了清發澀的嗓子:“還有嗎？不是背上還有嗎？”
傅城籌不想讓唐鏡堂擔心，便故作無所謂道:“你確定要脫我衣服看？”
確實不合適，唐鏡堂最後還是收手，看了拍的片子，肋骨、腿骨骨折，顱骨骨裂，背上皮肉大面積撕裂......
之前是拿不了刀，如今唐鏡堂發覺自己拿片子的手都在抖，她放下片子，轉身努力掩飾著自己的異樣，可她盛粥的手抖得幾次都差點把粥撒在桌子上。
深呼吸了好幾次，唐鏡堂才止住手的顫抖，盛了大半碗粥。
傅城籌柔聲安慰道:“以前打架，腦袋都差點被開瓢了，這個真沒事。”
唐鏡堂本想端著粥餵他，但傅城籌用左手接過碗，把碗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，道:“我自己來吧，我左手沒事。”
唐鏡堂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他一勺勺緩慢地吃粥，不知道為什麽又想到了陸元，如果他那次能活著，是不是也能這樣坐在他面前喝粥？不過如果是陸元的話，他為了讓她放心，估計能用腳炫進一碗粥去。
這樣想著，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。她不是個傷春悲秋之人，怎麽最近總想這些有的沒的呢？
傅城籌見她落淚，瞬間慌了，他把小桌子推開，抽出紙本想給她擦眼淚，可似乎想到了什麽，只是把整盒抽紙遞過去，避免直接接觸，道:“真沒事，真的。”
唐鏡堂抽了兩張紙，背過身去擦眼淚，等情緒好不容易平穩後才轉過身來。
此刻她的眼妝有些暈開，顯得眼睛又大又有神，她微紅著眼看著傅城籌，道:“我被綁的時候很害怕，但比起別人因我而死，我寧願自己死。”
從第一個字的哭腔到最後半句話的大吼，唐鏡堂心中的擔憂和懼怕徹底爆發出來。她不是愛傅城籌，只是不想承擔這個責任，比起再有人因她而死，她寧願自己去死，她就是這樣自私。
她迅速把紙巾覆在臉上，不去看傅城籌，也不讓傅城籌看見她的自私和怯懦。
傅城籌知道她的心結，忙道:“不是為了你，反倒是我連累了你才對。”
唐鏡堂緩了好久才道:“對不起。”
傅城籌認真地看著她，良久後垂眸，掩下所有情緒，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唐鏡堂的肩膀，道:“好，我不會因你而死。”
唐鏡堂終於止住了不受控制的哭腔，她擦幹凈眼淚，道:“這是我聽到過最開心的話，我這次熬得好喝嗎？”
這一百八十度的話題大轉彎弄得傅城籌笑了起來，他打趣道:“你要是失業，來我家當大廚，一月也要給你開個五萬。”
唐鏡堂破涕為笑，驕傲道:“那是，沒人吃過我做的飯還說難吃的。”
氣氛緩和了，那一夜荒唐似乎也被淡忘了，傅城籌忽然道:“你做假證了？”
唐鏡堂大方承認:“那綁匪很小心，幾乎沒和我說話，我聽林管家說過之前的事情，猜的，看來是猜對了。”
傅城籌點點頭:“幫了我一個大忙。”
“也是他們自作孽不可活，我又沒說錯什麽。”
傅城籌囑咐道:“張秉世警覺，說多錯多，牽扯到你就不好了。”
唐鏡堂點點頭，“只有齊老板嗎？”
傅城籌蹙眉，“你的意思是還有別人？”
唐鏡堂搖頭道:“就是多嘴問一句，綁匪給我餵了太多的安定劑，感覺最近腦子都不太靈光了，別漏了什麽。”
傅城籌安慰道:“放心，張秉世在，不怕漏掉什麽。”
有張秉世這個金色招牌在，確實不怕漏掉什麽。待到兩人無話，唐鏡堂道:“我這幾天在這給你做飯吧，要不我良心過不去。”
傅城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想提醒什麽，卻被唐鏡堂打斷:“我知道你要說什麽，但你救我，我照顧你是應該的。而且我也不討厭你，我想照顧你。”說完沒等傅城籌琢磨出來這句話的意思，便端著碗離開了。
養病的時候兩人相處得格外和諧，但這種和諧是表面的，半夜唐鏡堂還是經常睡不著，她會胡思亂想。想現在，想不存在的將來，想不存在的過去。
如果陸遠沒有死，他們真的走到了結婚那步，然後呢？是和蔣瑞年夫婦那樣成了合作的工作關系；還是和傅家夫婦一樣，一個精神出軌，一個肉體出軌，維持表面和諧？
哪一種都不是唐鏡堂想要的，想到這些，唐鏡堂忽然又慶幸，但隨後而來的依舊是悔恨和悲傷。她不是傅太太，不是王欣榮，她愛自己，所以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到這樣的境地。
腦子裏全部是胡思亂想，唐鏡堂實在睡不著，輕手輕腳起來上了閣樓。
閣樓當年建造的時候用的是全景玻璃，白天太陽太大可以拉上遮光板，晚上移開遮光板後就可以夜觀星象。建造這樣費事費維護的閣樓，只是因為傅方圓當時對天文感興趣。
唐鏡堂走上來，如置身星空中，頭上的星宿映在玻璃地板上，在她腳下匯成閃耀的星河。
以萬物為芻狗的天地，讓唐鏡堂瞬間就平靜了許多，她躺在地板上，看著浩瀚的星河，不知道怎麽就沈沈睡了過去。
醒的時候天才蒙蒙亮，但已經亮得唐鏡堂睡不著了，她活動著僵硬的四肢，下樓熬粥，正好碰見林管家。
林管家有些意外，道:“唐小姐，今日怎麽起得這麽早？”
唐鏡堂道:“睡不著，起來做飯。”她看著林管家欲言又止的樣子，“您有什麽事和我說就行。”
意識到氣氛不對，保姆很趕眼色地去扔垃圾，把廚房留給有話要說的兩人，林管家道:“我一個外人，本不該多話的，但唐小姐您為了讓自己良心過得去，來這報恩，也要顧及傅先生啊。”
大概是過量的安定劑讓唐鏡堂的腦子真的糊塗了，這話說得唐鏡堂一頭霧水，她甚至沒聽懂林管家對她是個什麽態度，便道:“您直說就好，我最近腦子不靈光，有點聽不懂。”
林管家深吸了一口氣，“傅先生對您什麽心思我都看在眼裏，您對傅先生什麽態度我也明白，這事沒有誰對誰錯。可您在這日日照顧傅先生，您是還了這份恩情，但您一走，傅先生怎麽辦？他好不容易放下，如今怎麽放得下啊。”
果真細膩不分男女，唐鏡堂了然點頭，雖然有些委屈，也有被別人指手畫腳的不滿，但人家說得實在在理，便道:“我明白了，確實是我不妥，我會和他說清楚的，謝謝您提醒我啊。”
林管家淺笑著點點頭，道:“唐小姐您忙，我不打擾了。”
這話就和一根刺一樣，紮在唐鏡堂心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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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犯死了，這個案子想要追究也沒辦法了，不過證據充足，也沒可抵賴的餘地。
衡泰群龍無首，遺產被齊老板的親戚瓜分殆盡，本就在風雨中飄搖的衡泰公司瞬間土崩瓦解。
這場爭鋒最後以傅氏集團穩坐第一把交椅結束，傅氏的股價又水漲船高，船上歌舞升平，船外無數搭錯船的人在海浪中掙紮沈浮。
唐鏡堂最終還是去了傅宅，因為王妞給唐鏡堂發了幾個消息，詳細地說了傅城籌的傷勢。
傷勢比唐鏡堂想的還要重，只是從診斷書上就看得出傷勢很重。
唐鏡堂帶著熬好的粥去傅宅的時候，林管家怔了一下，沒有和往日一樣把人迎進去，倒是不動聲色地擋在門口，道:“唐小姐怎麽來了，傅先生這幾日在外面休養，不在這裏。”
唐鏡堂倒也不意外林管家會攔她，道:“我知道他在這養病，他因我受傷，我就看一看。”
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，再不讓人進去就是真的不禮貌了，林管家往旁邊讓了一點點，道:“傅先生怕您擔心，囑咐不能和您說，等養好之後再見也不遲。”
唐鏡堂更不安了:“很重？”
林管家不回話，也不引路，靜默地站在那兒。
唐鏡堂深深吸了口氣，認真道:“我要見他。”
林管家無法，只能帶唐鏡堂去醫療室。路過書房時，上次的瘋狂不自覺浮現在眼前，她趕忙快走了幾步，遠離那個讓她如芒在背的房間。
到了醫療室門口，林管家便囑咐道:“傅先生現在吃不了很多，精神頭也不是很好......”
唐鏡堂了然:“我明白，我就看一看，陪他吃完飯，不打擾他養病的。”
林管家敲門，恭敬道:“傅先生，唐小姐來了。”
先斬後奏，門內人再不願意，也只能聲音低沈道:“......進來吧。”
唐鏡堂進去後，林管家沒進去，而是貼心地關上了門。
一排叫不出名字的綠植後，傅城籌躺在那，臉上疤掉的差不多了，只剩一些淺淺道粉色痕跡，但臉色還是有些蒼白。他沖唐鏡堂淺笑，道:“還是躲不過你啊。”
唐鏡堂走過去，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，道:“是啊，我多執著啊。”
唐鏡堂開始看傅城籌的傷勢，比起身上的，臉上還算輕的，手上就沒那麽樂觀了。
雖然唐鏡堂提前看過片子，知道是粉碎性骨折，皮瓣都壞了，但如今親眼所見，心中異常難受。一開始形狀雖然保住了，但恢覆得不好，最後壞死了一部分，最後只能截斷了那節手指。
傅城籌抽回那只短了一截的手，笑道:“霍比特人的手也是這樣子的，你們還說可愛，輪到我了你又不喜歡了。”
這話還是沒能讓唐鏡堂笑出來，她自詡見過各種病患，但當這個病患和自己有關時，她真的做不到無動於衷。
她清了清發澀的嗓子:“還有嗎？不是背上還有嗎？”
傅城籌不想讓唐鏡堂擔心，便故作無所謂道:“你確定要脫我衣服看？”
確實不合適，唐鏡堂最後還是收手，看了拍的片子，肋骨、腿骨骨折，顱骨骨裂，背上皮肉大面積撕裂......
之前是拿不了刀，如今唐鏡堂發覺自己拿片子的手都在抖，她放下片子，轉身努力掩飾著自己的異樣，可她盛粥的手抖得幾次都差點把粥撒在桌子上。
深呼吸了好幾次，唐鏡堂才止住手的顫抖，盛了大半碗粥。
傅城籌柔聲安慰道:“以前打架，腦袋都差點被開瓢了，這個真沒事。”
唐鏡堂本想端著粥餵他，但傅城籌用左手接過碗，把碗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，道:“我自己來吧，我左手沒事。”
唐鏡堂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他一勺勺緩慢地吃粥，不知道為什麽又想到了陸元，如果他那次能活著，是不是也能這樣坐在他面前喝粥？不過如果是陸元的話，他為了讓她放心，估計能用腳炫進一碗粥去。
這樣想著，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。她不是個傷春悲秋之人，怎麽最近總想這些有的沒的呢？
傅城籌見她落淚，瞬間慌了，他把小桌子推開，抽出紙本想給她擦眼淚，可似乎想到了什麽，只是把整盒抽紙遞過去，避免直接接觸，道:“真沒事，真的。”
唐鏡堂抽了兩張紙，背過身去擦眼淚，等情緒好不容易平穩後才轉過身來。
此刻她的眼妝有些暈開，顯得眼睛又大又有神，她微紅著眼看著傅城籌，道:“我被綁的時候很害怕，但比起別人因我而死，我寧願自己死。”
從第一個字的哭腔到最後半句話的大吼，唐鏡堂心中的擔憂和懼怕徹底爆發出來。她不是愛傅城籌，只是不想承擔這個責任，比起再有人因她而死，她寧願自己去死，她就是這樣自私。
她迅速把紙巾覆在臉上，不去看傅城籌，也不讓傅城籌看見她的自私和怯懦。
傅城籌知道她的心結，忙道:“不是為了你，反倒是我連累了你才對。”
唐鏡堂緩了好久才道:“對不起。”
傅城籌認真地看著她，良久後垂眸，掩下所有情緒，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唐鏡堂的肩膀，道:“好，我不會因你而死。”
唐鏡堂終於止住了不受控制的哭腔，她擦幹凈眼淚，道:“這是我聽到過最開心的話，我這次熬得好喝嗎？”
這一百八十度的話題大轉彎弄得傅城籌笑了起來，他打趣道:“你要是失業，來我家當大廚，一月也要給你開個五萬。”
唐鏡堂破涕為笑，驕傲道:“那是，沒人吃過我做的飯還說難吃的。”
氣氛緩和了，那一夜荒唐似乎也被淡忘了，傅城籌忽然道:“你做假證了？”
唐鏡堂大方承認:“那綁匪很小心，幾乎沒和我說話，我聽林管家說過之前的事情，猜的，看來是猜對了。”
傅城籌點點頭:“幫了我一個大忙。”
“也是他們自作孽不可活，我又沒說錯什麽。”
傅城籌囑咐道:“張秉世警覺，說多錯多，牽扯到你就不好了。”
唐鏡堂點點頭，“只有齊老板嗎？”
傅城籌蹙眉，“你的意思是還有別人？”
唐鏡堂搖頭道:“就是多嘴問一句，綁匪給我餵了太多的安定劑，感覺最近腦子都不太靈光了，別漏了什麽。”
傅城籌安慰道:“放心，張秉世在，不怕漏掉什麽。”
有張秉世這個金色招牌在，確實不怕漏掉什麽。待到兩人無話，唐鏡堂道:“我這幾天在這給你做飯吧，要不我良心過不去。”
傅城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想提醒什麽，卻被唐鏡堂打斷:“我知道你要說什麽，但你救我，我照顧你是應該的。而且我也不討厭你，我想照顧你。”說完沒等傅城籌琢磨出來這句話的意思，便端著碗離開了。
養病的時候兩人相處得格外和諧，但這種和諧是表面的，半夜唐鏡堂還是經常睡不著，她會胡思亂想。想現在，想不存在的將來，想不存在的過去。
如果陸遠沒有死，他們真的走到了結婚那步，然後呢？是和蔣瑞年夫婦那樣成了合作的工作關系；還是和傅家夫婦一樣，一個精神出軌，一個肉體出軌，維持表面和諧？
哪一種都不是唐鏡堂想要的，想到這些，唐鏡堂忽然又慶幸，但隨後而來的依舊是悔恨和悲傷。她不是傅太太，不是王欣榮，她愛自己，所以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到這樣的境地。
腦子裏全部是胡思亂想，唐鏡堂實在睡不著，輕手輕腳起來上了閣樓。
閣樓當年建造的時候用的是全景玻璃，白天太陽太大可以拉上遮光板，晚上移開遮光板後就可以夜觀星象。建造這樣費事費維護的閣樓，只是因為傅方圓當時對天文感興趣。
唐鏡堂走上來，如置身星空中，頭上的星宿映在玻璃地板上，在她腳下匯成閃耀的星河。
以萬物為芻狗的天地，讓唐鏡堂瞬間就平靜了許多，她躺在地板上，看著浩瀚的星河，不知道怎麽就沈沈睡了過去。
醒的時候天才蒙蒙亮，但已經亮得唐鏡堂睡不著了，她活動著僵硬的四肢，下樓熬粥，正好碰見林管家。
林管家有些意外，道:“唐小姐，今日怎麽起得這麽早？”
唐鏡堂道:“睡不著，起來做飯。”她看著林管家欲言又止的樣子，“您有什麽事和我說就行。”
意識到氣氛不對，保姆很趕眼色地去扔垃圾，把廚房留給有話要說的兩人，林管家道:“我一個外人，本不該多話的，但唐小姐您為了讓自己良心過得去，來這報恩，也要顧及傅先生啊。”
大概是過量的安定劑讓唐鏡堂的腦子真的糊塗了，這話說得唐鏡堂一頭霧水，她甚至沒聽懂林管家對她是個什麽態度，便道:“您直說就好，我最近腦子不靈光，有點聽不懂。”
林管家深吸了一口氣，“傅先生對您什麽心思我都看在眼裏，您對傅先生什麽態度我也明白，這事沒有誰對誰錯。可您在這日日照顧傅先生，您是還了這份恩情，但您一走，傅先生怎麽辦？他好不容易放下，如今怎麽放得下啊。”
果真細膩不分男女，唐鏡堂了然點頭，雖然有些委屈，也有被別人指手畫腳的不滿，但人家說得實在在理，便道:“我明白了，確實是我不妥，我會和他說清楚的，謝謝您提醒我啊。”
林管家淺笑著點點頭，道:“唐小姐您忙，我不打擾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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